查特侧过身体,躲开一个飞向他的投掷物,那是半面损毁的盾牌,其主人已经被人打翻在地,痛苦哀嚎着。

“西境边区。”伊尔莎暗自嘀咕。

提克高声吼叫,唤来手下几头兽人伙子,一同挥舞兵器驱赶前方的打斗者和人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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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查特小子,俺们的帐子支到城里面啦,就快到了,往这边走吧!”

提克歪歪头,用自己面部尖锐的獠牙给查特提醒方向。

越过这一处混乱后,道路愈加明显,途中不再有暴力和争斗,往来行人中,有组织的武装队代替了鬼鬼祟祟的不法之徒。

“到克鲁尔德了,对吧?”

伊尔莎用手遮住头顶阳光,望向眼前蜿蜒的矮墙工事,低声向查特问道。

“哦?这里不算,俺们往前走,进了城门才算!”

提克听力不错,抢先回答了公主的问题。

“伊,少问。”

查特以更低的声音警告了伊尔莎,后者愣了一下,眨了眨眼,快步和查特贴近了些。

克鲁尔德,是一座贴近帝国西线战场的中立城市,由一名在帝国犯下谋杀罪的前贵族出资兴建,地理位置上更贴近兽人联合部落一方,距其最近的埃迪荷威哥兽人部落仅有一条河的距离。

埃迪荷威哥为兽人语,译为“强壮欢愉”,这个部族的兽人与相邻且往来贸易较为频繁的帝国人、帝国属邦人、南高精灵、高堡矮人等势力交往非常密切,懂得商人间和气生财的道理,其野蛮好战的程度,要比其他部落的兽人低上很多。

城门守卫们发现并无视了凶猛行进的兽人队伍,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克鲁尔德。

尽管地处边陲,现在又贴近战场,但克鲁尔德内部的治安不算差,这一方面是由于城主海文制订的严苛条例,另一方面,其实穿越战线,克服各种阻碍到达克鲁尔德,这是相当有难度的,大部分会扰乱治安的流氓和小偷,他们并没有能力流窜到这里,不自量力者,十之六七都会曝尸荒野。

查特开始考虑带公主在城内逛上一圈——查特看得出这位公主对旅行和冒险是相当热衷的,但当她发现自己的这次旅途总是匆匆忙忙,没办法驻足停留,闲下来四处游览的时候,难免会怨气横生。虽然公主本人对此没有提及,不过那副叹惋的模样,和频频投向四周的好奇目光,佣兵总还是看在眼里的。

“提克兄弟,你对城镇里的旅舍有了解吗,大一些的?我想你知道我们住在哪里,相互之间可以照应一下。”

面对查特的问题,提克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意识到自己的好友原来不想入住自己的营帐后,他才有些失落地回答:

“那是没错,当然有,就在对面,看那个,那是俺们的营帐,街对面就是你们人类经营的旅舍了,克鲁尔德最大的一家。再往北走走,那个顶着黑色旗子的内堡,那块有角斗场......”

提克将自己最关心的吃饭、住宿、打架的场所给查特介绍了一番后,带着自己的弟兄回营帐存放装备了,据他所说,待会他们还要去旁边的“黑堡”角斗场放松一下,当然,他也非常愿意和查特一同前往,但查特沉默片晌后,谢绝了这位兽人朋友的邀请。

查特看到嘟起嘴巴的伊尔莎,耸耸肩。

从提克提出邀请,到查特的婉言拒绝,后者亲眼看着伊尔莎的表情从充满期待,慢慢转变为了懊恼和失望。

“伊尔莎,我们——”

“我当然知道你要说什么,我能够理解你,克拉帕姆先生,我们此行不是为了漫无目的地玩耍享乐。”

伊尔莎抢先说道,至于她是否心口如一,那是另一个问题。

“我的意思是,我们先入住旅舍,吃点东西,歇息一下。正在营业的角斗场人多眼杂,的确存在风险,不过打烊的角斗场就另当别论,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去看一看,或许这样也能让你满意?”

伊尔莎没说什么,只是嘴角微微勾起,抬步和佣兵拉近了距离。

“无聊和烦躁会使你麻木,这是坏事,我不希望你产生类似的感受,相比因为那些不必要的谨慎而畏手畏脚,我们更应该主动了解环境,保持好奇和警惕。”

见伊尔莎还是没有发言,查特继续解释道,

“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不短,也很令人舒心,在能保证健康和安全的前提下,你很清楚,我待你不会像你的宫廷侍卫那样一板一眼。”

“你有吗?”

公主没听进去什么话,伸手向佣兵不轻不重地一杵,

“查特,你有像那些宫廷侍卫一样,只是在履行你的护卫职责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查特的回答不置可否,他倾斜身体,推扶了一下腰带,恰到好处地避开公主的触碰。

“是这里?”

似乎是为了掩藏情绪,伊尔莎伸手指向面前的三层旅舍,开口询问,她停住脚步,打量起在街口往来的行人。

查特走近,眼神在门柱上的一处雕花记号前一扫而过,点了点头。

旅舍内空无一人,空气中有劣质药草焚烧后的味道,还混有淡淡的汗臭,让刚进入这里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。大厅仅有两扇窗户,虚掩着厚厚的窗板,两道狭长的光丝射进室内,切向沉寂的前台。

“唔......”

“嘿!有人吗?”

查特靠近前台,视线扫过几个昏暗的角落,见确实无人。

“我们,要和别的房客一起睡旅舍的大间吗?”

没理会伊尔莎的悄悄话,查特前倾身体凑近柜台,口中低声陈述,

“来自灰境的风暴卷走了太多事物,不过北方花园里的百合照常盛开。”

许久,一个有些神神叨叨的胖男人从柜台后面探出身来,用粗壮的手指敲了敲身前的木桌子:

“这是最后一晚,没更多的钱付给你了,多唱几首幼稚的诗歌吧,和你的女伴一起。”

胖店主面无表情,搭在柜台上的手指一弹,一个黯淡的小物件滑向了佣兵的手。

查特用手掌扣住了那东西,翻转过来看了一眼:

一把锈迹斑斑的房门钥匙。

“酷!”公主低声赞叹。

佣兵和公主踏上了布满灰尘的阶梯,另一侧,店主晃悠着走出前台,打开大门,旅舍开始正式营业了。

屏气穿过层层蛛网和灰尘,踱过三层狭窄的门廊,二位旅者终于在尽头找到一间紧闭的偏房。

“咔哒”,“吱呀——”

查特推开房门,被门后的光线照映得眯起眼睛。

与外界的漆黑破败截然相反,这间卧室既宽敞又整洁,四面墙壁温暖厚实,头顶一扇小窗紧闭,几乎没有日光透过,取而代之的是几束明亮的烛光,它们在桌台前晃动着,给予了室内最大限度的光明。

走进屋内,佣兵在桌台前转了一圈,拉开壁橱和柜子,最后伸手按了按那张绵软的床铺。

“至少在城镇内的食宿方面,你们的宫廷密探很会打点。”

查特侧身,让伊尔莎进入房间,后者对屋内的环境毫无兴趣,大致观察完房间布局后,就又转身面向了佣兵,此刻的佣兵刚刚关上房门,顺手脱下斗篷,随意抛在了地上。

察觉到公主的注视,又注意到自己斗篷扇动带起的大量灰尘,更加意识到自己刚请公主进屋,就马上关死房门的举动不太得体后,查特的动作缓慢了下来。

查特忽然觉得房间不算宽敞,还是有点狭小的。

“衣服我会收进柜子,壁橱可以放些你的小物件,这些家具都没什么问题,床铺也很软。”

佣兵说完后半句话后,公主的脸忽地红了。

“呼......”

伊尔莎移开了视线,用手捂着胸口,后退几步远离查特,而后者仍在强调注意事项:

“头上的窗口足够隐蔽和狭小,也没有正对你的床,这样一来,我会在用餐后到门外守着,你出门前先喊我的名字,不要直接开门。”

“那个...我......”公主紧张地斟酌着话语。

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查特泰然自若。

“我要洗澡!”公主道。

查特恍然,点点头,侧身让出了房门向外的路:

“我看到外面是有澡盆的——”

“这里...这里没有侍者。”公主低着头,轻声说着,语气有些颤抖。

“什么?”

“洗澡时,我需要有人服侍我。”

伊尔莎重新上前,心虚地低下头,伸手抓住了查特的衣摆。

查特扭过头,假装没有在观察伊尔莎的模样:

“我不太会做仆人,你需要澡盆,还有呢,肥皂?毛巾?还需要什么东西遮一下吗?”

“不需要...”

“啊?”

“衣服...可以挂在楼梯口,那个...差不多够挡住,我们......”

公主的话说到后面,完全就是低不可闻的支支吾吾。

房间里到处都是扬尘,而且格外闷热。

也许是得益于多年磨练的战斗本能,哪怕公主极力躲避,查特还是轻易捕捉到了对方的表情,他读出了那个复杂表情的意思:

飘忽、局促,极度犹豫,又害怕自己错失某物。

查特盯了伊尔莎一阵,哑然而笑,解下背后的长剑,将其搁在一旁。

“佣兵先生,谢谢你...照顾我。”

实际上,公主压根没有关注佣兵的表情和动作,她的脸上晕染着一层害羞、贪婪的浅笑,用一只手揉了揉自己滚烫的面颊。

片刻,伊尔莎依然攥着佣兵的衣摆,身体被对方摘剑的动作轻轻带动着,向佣兵身上那件积满灰尘的外衣伸出了手......

“这里...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哦......”

伊尔莎眨眨眼,话语间不知是在鼓励还是安慰,她尽可能地避免制造噪音,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加以控制,但事与愿违的是,她的胸腔明显渴望更多的空气,这使得她的呼吸愈发短暂和急促,脸颊更红了几分。

无视了房间内氤氲的灰尘,脏兮兮的衣物,也丝毫不在意佣兵身上的汗臭味,公主凑近对方,目光落在佣兵那张棱角分明、带着刀剑疤痕的脸上,怔怔定住。

佣兵只是淡笑,他像是清晨洗漱,在检查自己的水中倒影那般,表情平静而缓和。

公主突然感到恐慌,十分明显,没有理由。

公主后退,慢慢地,慢慢地坐在了床铺上,她的斗篷自然滑落,环绕在她的腰部和臀部,接着是一件做工精致的皮革短外衣。最后,她的身上只剩一件绸布衬衣——柔软单薄,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。

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,伊尔莎微微颤抖起来,她继续向后挪动身体,交叠她垂在床下的双腿,踝部蹭着套在两脚上的小短靴,短靴整齐滑落到地板上,发出“啪嗒”一声。

佣兵沉吟一声,陷入了某种思考。

无论在谁的眼中,那都是一颗触手可得,任人采摘的诱人果实。

终于,佣兵还是动了动干涩的嘴巴,让自己的口水向喉部自然滑落。

“嗯,我明白了。”

上前一步,佣兵握住了公主的手,后者低呼一声,那对漂亮的翠绿色眸子微微合拢,向佣兵倾身倒去。

查特用一只手搀扶伊尔莎,动作礼貌而得体。

伊尔莎有些不明所以,嗫嚅几声,没有说出话来。

查特摊开伊尔莎的手掌,从中接过了自己的外衣,然后灵敏且安静地倒退,跨出房间,最后掩上房门:

“殿下,我打热水。”

话落半晌,房门后传来响亮的锤击声。

伊尔莎羞愤地叫喊一声,哪怕是在宫廷中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,也不禁对佣兵甩出了几句低俗的咒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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